于腐败中诞生的希望之花

【食物语】落雪,归人

*不知道是不是ooc,反正我先写一个,勿怪

*锅包肉场合,小姐妹们出来玩鸭

*人的本质果然是真香,我还是忍不住在日常篇完结后对管家下手了,就当个番外看看

*有很多写得不够好的地方,文笔略渣,写到后面我自己都昏了


(一)

     锅包肉睁开眼睛,看到的是漆黑夜空下的冰天雪地。

     四周静悄悄的,只有寒风凄厉地尖声呼啸,恐吓着城中畏畏缩缩的人。街道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走动,只有街边人家的窗子里透出些许光亮——他们点燃了蜡烛与煤油灯。明亮的红色火焰一点点地吸收着周围的寒冷,可惜这并不能为这座城市带来一点点暖意。

     锅包肉的长靴陷在快及膝的雪层里,发出“索索”的声音。他慢慢地走在路上,似乎在想些什么。冷清的月光从天上落下,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。

     半晌,他露出一个笑来,是真心实意的笑,也是有些苦涩的笑。

     寒风,冰雪,夜晚。

     这正是他一直以来所认识的冰城。

 


(二)

      “伊蓁蓁: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,您可有按时训练?……”

     锅包肉漫无目的地看着窗外景色,羽毛一样的雪片纷纷扬扬地从天而降,一瞬间就埋没了庭前铺着白色鹅卵石的台阶。他面前的红漆木桌上摆着一坛开了封的烧刀子酒、一张雪白的信笺和一支漂亮的黑色钢笔。

     锅包肉仰头喝了一口烧刀子,略一思索后便提笔写下了信的第一句话。

     方在“练”字后停笔,他忽然皱起了眉,暗自有些懊恼自己的失言。如此生硬客套,她在读信时想来会很不开心。锅包肉犹豫着放下笔,然后将信笺揉成一团扔开。

     而地上已有大大小小的一些纸团,它们散乱在地上。若是人看到这一景象,定会以为房内是一个正在寻找灵感的作曲家。可是假如有人能将它们捡起看看,就会发现所有纸上只有一个人名。

     ——“伊蓁蓁”

     锅包肉又举杯喝了一口酒,又取出一张信笺铺开在桌面上。

    “伊蓁蓁:我离开空桑已有数日,不知您是否已经承担起了作为空桑少主的责任?……”

     这么写……也不好。她平日里最讨厌他拿“少主的责任”说事,这么写岂不是使她在这难得的空闲里平添烦恼?说来也怪,这本不是他作为空桑管家该担心的,他只要将少主培养成为优秀的食神就……好了。

     反反复复将信改了数十次,锅包肉也喝了数十次烧刀子。他将思绪翻来覆去,却怎么也想不出合适的话语。放在平时,他这种脑中如同白纸一样空荡的情况是根本不会有的。

     “我这是怎么了?”他失神地看着一字未动的信笺,喃喃自语道。他揉了揉眉心,复睁开眼时只觉得眼前朦胧,像是酒的后劲上来了似的。

     正在苦恼这信不知如何下笔时,他突然听见了几声清脆的鸟啼声。

      “这是……”锅包肉微微睁大了眼睛。清脆的、生机勃勃的鸣叫,在这终年寒冷的极北之城,他鲜少注意到。

     锅包肉怔愣片刻,然后便想到了那个雪夜,少主的歌声也是如同这鸟鸣一般温润入耳,令他颤抖不已,也令他想到了许多以前的事情——是一些零零碎碎的记忆片段。

      “Соловей мой, соловей,олосистый соловей,Ты куда, куда летишь,де всю ночку пропоешь……”

      他的声音低低的,像是在为眨着眼睛的婴儿唱着入睡的摇篮曲。

      锅包肉坐回桌前,郑重而虔诚地写下信的开头:

      “伊蓁蓁:您有去过冰城的道台府吗?我曾在那里度过许许多多的岁月,虽然很多记忆都变得模糊不清,但已经融入血脉的东西却是无法消去的……”

      冰城依然冷得深入骨髓,可是锅包肉却觉得身上涌动着一丝丝暖意。

      酒入喉时是火辣辣的,像长流的细水渐渐淌过他的五脏六腑,将它们熨得妥妥帖帖。那温暖的火种,应该早已将他周身的寒冷给驱散了吧。

 


(三)

      收到少主来信的那一刻,锅包肉想到的不再是寒风与冰雪的冷漠,而是枯木逢春的欣喜如狂。彼时他正在几里之外,一接到信便匆匆赶回了下榻的客栈。

     他原本是将信封放在身侧口袋里的,可忽然想起这样很容易将信件遗失,于是他将信封捏在手上。冰城的寒气侵袭着他的双手,他的手冷得像一块冰。锅包肉看了看手上的信,又觉得这样的动作很不合他的管家礼仪,且恐怕冰雪会损坏信件。

     于是他将信放进了胸前的大衣口袋里,紧贴着跳动的心脏。

     客栈门前积了厚厚的雪,似乎并不会融化。回到房间,锅包肉先是开了一坛烧刀子酒,然后迟疑了一下,将信件从大衣里取出。他轻轻呵出一口气,呵出的气在空中凝成白烟。

     锅包肉把信展开,细细地看着信笺上的每一个字。

     “锅包肉:你给我的信我已经收到了。如果有机会,我倒是很想看看你所说的冰城道台府,也想听一听你那些记忆中的故事。如你所说,我的窗外确实有落雪,只不过白桦树上并没有夜莺在歌唱……”

     锅包肉本以为自己在读信时,会用空桑管家的身份想到回去后该如何训练少主,如何快速提升少主管理空桑的能力……顶多是内心毫无波动。可他错了。

     他想到了少主雨后初晴一般的湛蓝眼睛,犹如黎明的柔和光亮。风清天霁,碧空如洗,一粒石子投进了澄澈的湖水中,激荡起圈圈涟漪。

      “ ……不过我还真没想到你会带着我送的烧刀子酒去东北,是东北的烧刀子不正宗,还是不好喝?我说魔鬼管家,你之前不还怀疑我在里面下毒吗?”

      “魔鬼管家?”他挑挑眉。平日里倒是时常听见她叫他“魔鬼”,他只当她是开玩笑,并未放在心上。可如今这白底黑字地一看,便感觉有几分别扭了。

      “……最近又从东坡肉那里得了几坛好酒,是他宝贝得不得了的罗浮春。你人在东北,现在的庄园里没有我可以送酒的人——你什么时候回来?我正好可以把它们送给你,虽然不是你最喜欢的烧刀子酒……”

     锅包肉沉默地将信看完,然后将信轻轻搁在案上。

     什么叫……没有可以送酒的人?他微微笑着,然后倚着镂花的窗户看雪。

     “没有可以送酒的人……把它们送给你……”他轻轻地念起少主来信里的句子,浑身一颤,一股奇异的、熟悉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,令他呼吸微微一窒。

     思绪更替,他再一次想到了冰雪,想到了曾经在皑皑白雪中静默地注视星空的自己。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寂寞的,因为他可以结交到各种各样的人群,无论是外国贵族,亦或是普通百姓。但是,他总是喜欢一个人站在空无一人的雪原上,抬起头,仰望繁星,仰望明月。

     他不想对自己的过去有太多关注,也不再留恋外交官时期的觥筹交错、歌舞升平。他到了空桑以后,过去的种种,被他遗忘在一个小小的角落。

     如今他又一次站在冰城的土地上,对面就是熟悉的道台府,过去的种种也如同黑白电影的胶卷一般在他眼前忽忽闪闪,纷至沓来。

     锅包肉无言了一会,忽然扬起嘴角笑了。

     可现在的他,一点也不孤独啊。

 


(四)

     周围弥漫着血的腥臭味,洁白的雪地上有红色在缓缓散开,像是被人打翻了颜料桶一样。  

     锅包肉靠在石壁上喘气。他身上的金色礼服被划破了许多口子,脸上也满是血污,已经看不太清他原本的容貌。

     他紧紧握着那把红色羽弓,嘴唇抿成了一条线。如此狼狈的空桑管家,却依然目光凌厉,震慑得四周的食魇竟不敢继续攻击,只是试探地前进一点点。

     锅包肉咬了咬牙,刻意去忽略那浑身钻心彻骨的疼痛。半晌,他呼出一口气,像是在自言自语:“这副不整洁的样子,不能让她看到啊……”

     不能让她看到什么?看到这幅狼狈不堪的模样吗?

     她看到了,又会怎么样呢?她会……担心吗?

     锅包肉一时间竟不知自己心中是有些期待还是苦涩。他闭了闭眼,只觉得自己好似回到了空桑,正在书房内批改公文。她欢快地笑着从房门前跑过,手中拿着一只纸鸢。

     往往这时,他总要住笔,然后出门去拉着她讲讲空桑少主该遵守的礼仪。她很不满地撇了撇嘴,然后拉着他的袖子叫他“魔鬼”。

     一刹那,场景更替,他好像坐在她的床头,为她讲述那一个个听起来十分幼稚的童话故事。可是又一瞬间,那个喜欢听美好故事的女孩子一下子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,端坐在他的面前,用轻快的语气和他谈论情诗。

     “我喜欢这些诗,忧愁又迷人,”她说,“这些爱情诗的结局都是有情人擦肩而过,蓦然回首便成了永恒的结局。”

     他笑了笑,刚想回答她,可突然一切都消失得无影无踪,他眼前还是鲜血与冰雪,还有……无穷无尽的敌人。

     锅包肉霍然举起手上的长弓,箭矢瞄准了食魇。史诗中的英雄总是能以一人之力反转整个故事的结局,传奇人物也总能至死地于后生。锅包肉想,他不是英雄,也不是传奇人物,他只是空桑的管家。

     尽管如此,他也要突出重围离开这里,回到空桑去。

     有情人蓦然回首成就永恒结局,可他的结局绝不能终止在此。

     至少……也要待在她的身边。

 


(五)

     锅包肉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庄园里的,总之他在看到庄园的大门的那一刻,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。

     “啊呀,是锅包肉啊!”是饺子的声音。然后饺子、扬州炒饭和鹄羹一齐赶过来,将他从雪地里扶起来。锅包肉靠墙站着,然后轻声问:“少主……她在哪?”

     “啊呀你这个年轻人怎么弄了自己一身的伤?不是去东北吗?青团,快去把我的药箱找来。”

     “不必,我还得先去换件衣服……”

    鹄羹担忧地说:“少主在诗礼银杏老师那里上课。你听饺子的,先让他给你检查一下,我去叫少主。”说完,他就匆匆离开。

    饺子和扬州炒饭扶着锅包肉,给他做支撑。“出什么事情了?”

    “不是什么大事,不过是遇到了几个食魇。”锅包肉挥手将他们推开,然后固执地靠墙而立,好像被人搀扶对于空桑管家来说,是一件极为丢脸的事。

    身后传来脚步声。锅包肉心里一咯噔,立刻转过头去看向来人:“……少主?”

     “你……受伤了?”

     “啊,比起受伤,还是这副不整洁的样子更让人难受啊。”

     “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这个?你的洁癖可不可以用在合适的时候?你知道我多担心你吗郭保友?!”

     锅包肉心头微颤,像是有什么东西触动了他心上的一根弦。

     “抱歉,少主,让您担心了。”

     随后他便一头栽倒在地上。

 


(六)

      “你不在这些时候,我也试着管理了一下空桑。虽然不及你,但我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,”少主告诉他,“你可以休息了,管家大人。”

     锅包肉的脑海中一下子空白了,像是有人用橡皮擦擦去了他此时应该说的话语。他是不是应该说——“是的,我很高兴少主您终于像个食神继承人了。”

     不,他说不出口。

     人总是这样矛盾,既希望事情可以按正轨运行下去,又希望它可以偏向自己的真实心意。他希望少主快快长大,好承担起作为少主和未来食神的责任,又私心希望少主可以再慢一些长大,好让她多依赖自己一点。

     可是未来怎么样谁能预测,他愿意将她一直留在自己身边,但未来不会允许。在天空中翱翔的雄鹰,也要迈过成长的坎,才能看到世界的广阔。

     所以,他必须学会放手,让她独自去面对那些陌生又危险的前景。

     那是他自襁褓之际就抱着的人啊。当初那个牙牙学语、追在他身后跑的那个小姑娘,现在去了哪里呢?

     “我知道我几斤几两。我年少不懂事,还贪玩,根本没有能力保护大家,保护空桑。如果不是你,恐怕空桑早就会毁在我手上了……”

    不,您不该这么说,您已经做得很好了。

    “……我总是在给你制造麻烦。你也总说’您真的很擅长给人添麻烦,能让我先把工作做完吗’这样的话,我一定让你很失望。”

    不是的,他不是这个意思……

    “我现在想想,你说的很对。虽然你对我很苛刻,但我其实很感谢你,锅包肉,我并没有怕你。”然后少主给了他一个温暖的拥抱。

    锅包肉浑身一僵,心中的冰雪与外面的冰雪尽数融化。

    少主走后,锅包肉在床上辗转反侧。禁不住屋内的暖意,他终是迷迷糊糊地睡去了。对于此时的锅包肉来说,这股暖意不可思议,像海燕在暖烘烘的地洞里面做窝,是真正让他不知所以然的东西。

    窗外,一切都被如水的月光所笼罩。月色入户,照在屋内的床上。床上的人闭着眼睛,即使睡着了也并不老实,在床上翻来覆去。

    锅包肉是在做梦吗?他在做什么梦呢?他是否又一次梦到了寒风、冰雪与夜晚?

    其实,锅包肉只是梦见了一只在白桦枝头歌唱的小夜莺。小夜莺用婉转的声音唱完一支歌后,翅膀一振,离开了白桦枝,向着更远的方向飞去,然后在远方迎来下一个美好的夜晚。

    月光映在锅包肉熟睡的脸上。忽然,他的眼角有一点晶莹的东西冒出——严谨优雅的空桑管家,竟是在梦中流下眼泪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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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美妙了,郭管家我太可以了!

后天校庆,我是下午在后台想到这篇文的。我码完字以后就哭成了狗(会不会有点幼稚啊)(╥╯^╰╥)

 不知道这篇文可不可以打乙女tag(小声)

第三个故事灵感来自于 @易飞光 ,谢谢姐妹的评论!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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